“不隔”的小说语言

尽管“文学乃语言的艺术”未必就触及文学的本质，但作为以语言编织而成的艺术品，文学最易为欣赏者所感知的就是一句一句的话——语言。无论是口传文学还是作家文学都是如此。在语言艺术的丰饶之海，每个门类的作品都拥有自己的独特语言，其间或可通约，或不可通约，故以这门类的语言嫁接于另一门类的文学之上，未必便能结出饱满的蜜果。

“范进进学回家，母亲、妻子俱各欢喜。正待烧锅做饭，只见他丈人胡屠户，手里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，走了进来。”语出《儒林外史》名篇《范进中举》，窃以为近于随笔，与以形象性为第一特征的小说语言相去较远，让人若图中赏花，终究隔了一层。相形之下，《红楼梦》的语言不仅丰富饱满、诗性充盈，且其中人物各具声腔，宛处身侧：“（黛玉）自上了轿了，进入城中，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，其街市之繁华，人烟之阜盛，自与别处不同。又行了半日，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，三间兽头大门，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。”此乃小说家语言。就文学成就而言，前者自然不及后者，大约语言的优劣在一定程度上已决定了其文学价值的高下。《人间词话》云，“诸家写景之病，皆在一隔字。”岂止是针对诗词创作和景物描写？

【来源：今晚报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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