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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语言的纯洁和健康

句子大全 2022-11-25 07:03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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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来源: |饮铁的海风 ID:yintiedehaifeng」

1951年6月6日,《人民日报》发表了一篇题为《正确使用祖国的语言,为语言的纯洁和健康而斗争》的社论。如今,整整七十年过去了,我们是否做到了“正确使用祖国的语言”呢?是否维护了“语言的纯洁和健康”呢?这恐怕还是一个问题。从平时我们所看到的各种文字,从各路媒体所使用的话语,从公共场合看到的那些广告条幅,窃以为问题还是相当严重的;其“正确使用”的程度恐怕还不如七十年前,对语言的玷污和危害恐怕还远胜于七十年前。说轻点儿是语句不通,说重点儿则是张维迎先生所批评的“语言腐败”。

与世界其它几大语种不同,汉字不是拼音文字而是表意文字,这一文字我们已经使用了数千年。如此漫长的语言史,一方面说明了汉字的确具有极强的生命力,另一方面是否也说明了我们思维的某种惰性呢?汉字“象形、指事、会意、形声、假借、转注”六种造字法,注定了表意的汉字在激发人们的形象思维、引发人们的联想与想象上,确实胜过拼音文字;这也正是中国古代的文学,尤其是诗歌特别繁荣的原因所在。但汉字的这种形象性和多义性又不免会令人望文生义或产生歧义,使我们的表达变得含糊不清甚至模棱两可。

有人以“国家”一词为例,认为“‘国家’既包含着‘country’也包含着‘nation’同时包含了‘state’的意义。”英语需要三个词,而我们一个词就可以表达了,多么了不起!可是,这三个英语单词的词根完全不同,分明表达的是三个不同的概念。country 侧重地域、国土疆域,比如我们说周游全国travel across the country;nation 侧重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族群,是特定人群某种文化意义上的共同体,比如我们说中华民族就是Chinese nation;state 侧重政府的概念,与政府政权有关的国家概念才用state。

若用“国家”一词来囊括这三个有着明显区别的英语单词,是否会造成概念的混淆,以致被人偷换概念呢?前面提到张维迎批评的“语言腐败”,其实“语言腐败”一词,早在1946年,英国的乔治·奥维尔就已提出来了,只是在汉语中致使“语言腐败”似乎要比其他语种更方便一些。任何语种都有不同程度的多义性和模糊性,但这一“多义”和“模糊”,只要在上下文构成的特定语境中,通过逻辑思辨,就完全可以使其变得“准确”和“鲜明”。

七十年前,《人民日报》在发表那篇呼吁正确使用祖国语言的社论的同时,还相继刊登了吕叔湘、朱德熙两位专家关于语法修辞的长篇讲话,这两篇讲话对正确使用祖国语言无疑是很有裨益的。我们说话作文就得遵循语法,这样才能把话说得正确,表达得明白,没有任何语病。而讲究修辞则是为了把话说得生动、形象,从而感染人给人以审美的愉悦。不过,古人早就说过“修辞立其诚”(《周易》)——不仅十分重视修辞,还把修辞定位于“立身诚实”。如果言辞浮华、言过其实,所言就不能说是“立身诚实”了。然而,千百年来我们的文人却过于看重修辞,往往忘记了“立其诚”;而一旦“诚实”缺位,修辞就很可能成为谎言的装饰。

从先秦的文献中我们可以看到,诸子们太喜欢用比喻了,动不动就用比喻来说明自己的观点或主张。这些比喻尽管生动形象,却无法替代直接论证呀!国人还喜欢对偶和排比,读起来合辙押韵、铿锵有力,可许多假大空的话语,一旦琅琅上口了,假的仿佛也就可以变成真的了。之所以这样,原因还是在于我们的话语系统里,缺少了逻辑。因此,为了语言的纯洁和健康,除了讲究语法和修辞之外,还得懂点逻辑,或者说补好逻辑这门课。

汉语毕竟是我们的母语,汉字我们已经使用了三千多年,所具备的优势我们是不可忽视的。不妨设想一下,倘若我们阅读的中国古典诗词是用拼音写就的,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?即使是阅读汉字写就的古典诗词,繁体字版本和简体字版本,给人的感受和审美愉悦也大异其趣。但时代毕竟不同了,早在一百多年前,白话文就替代了文言文,古代汉语已演变成现代汉语。这是不可逆转的,因为语言本来就是表达思想的工具,甚至可以说语言就是思想。相比之下,古代汉语比现代汉语具有更大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,几乎无法准确、鲜明地表达现代的思想。

自十九世纪中叶开始,随着西学东渐,西方的器物和观念陆续不断地传入中国,指称这些器物,表达这些观念,古汉语早已捉襟见肘,根本找不到相对应的词语。不仅是以单音词为主的古汉语,无法适应现代的社会,更重要的是许多器物和观念在中国历代社会中就没有过,必须通过翻译(音译或意译)来创造新词、形成新的概念。但翻译能否准确把握原文的涵义,恐怕就很难说了。尤其是汉语中的外来词,大多是从日语移植过来的。也就是说,当年日本人在翻译西方那些现代词语时,是用汉字来意译的,比如“革命、宣传、机关、干部、阶级、主义、科学、社会、生态、审美”等等,这大量的外来词都是我们日常经常使用的。

然而,当年我们移植这些外来语时,对这些词语的理解跟日本人的理解一致吗?更主要的是,我们的理解符合这些词语在西方的本义吗?如果各有各的理解,形成一种语言“巴别塔”现象,相互之间又如何对话和交流呢?因此,我们在使用这些词语之前,倘若不从词源上了解它的本义和引申义,就没法厘清这些词语所指的概念。这也是我之所以强调学点逻辑的原因,只要我们讲究逻辑,学会思辨,汉字汉语这方面的不足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弥补。

近年来,许多人都很看重“话语权”,似乎只要把持了话语权,就可以随自己意愿去阐释,甚至生造一些概念,或者凭自己的主观意愿去定义某些概念。说到“话语权”,理应人人都有,原本就是言论自由的题中之意。但这话语权只有在一定的平台上才能体现出来,也只有那些掌控并经常活跃在这些平台上的人,才拥有真正的话语权,这里体现的正是语言背后的权力意志(普通人的“话语权”恐怕只能称作“权利意识”)。

四十多年前,全社会几乎使用着同一种模式的语言,至少在公共领域,我们听到的看到的几乎都是统一模式的官话和套话,就连文学作品也失去了它应有的个性与风格。思想解放之后,语言也随之获得了解放,人们话语的权利意识也逐渐觉醒;但权力依旧无处不在,而人们内心深处的权力崇拜,也往往会使某些人的权利意识很容易转化为权力意志。如此一来,思想和语言的解放也就实在有限了。由于某些权力的任性,使那些业已获得某种话语权的人,想怎么说就怎么说,乃至生造概念,或者任意地定义某些概念。至于正确与否,则几乎无人过问。就连许多专家学者的学术论文,都写得佶屈聱牙,令人无法卒读,遑论其他!我们不妨再以这些年全国各地一些“雷人”的标语口号为例,遍布城乡的许多标语口号,既表现出某种权力的傲慢,又玷污了我们的语言。比如某个一线城市曾提出一个口号:“跨越未来”。笔者愚钝,实在想不出我们“跨越未来”将会抵达哪里?

从《论语》开始,国人习惯了“语录体”,喜欢寻章摘句。抛出一个判断式的标语口号,既没有分析,也没有论证,那又令人如何信服如何适从呢?还有诸如“垃圾分类,从我做起”的荒唐,“一人拒绝多生,全村人工授精”的蛮横,就未免让人啼笑皆非了。为了突破以往语言的僵化,我们也曾经历过一段“反叛期”,但“反叛”者在获得某种话语权之后,这种“反叛”竟也变得毫无节制了。从“痞子语言”到“下半身写作”,我们的许多文学作品,包括某些颇负盛名的作家的作品,语言是越来越肮脏,越来越没有节制,完全失去了汉语的纯净、含蓄和优雅。就如今年春天一度热炒的“屎尿体”诗歌,倘若不是作者的背景,倘若没有著名的诗人、教授、评论家的热捧,这些根本就不堪入目的“诗”,能登上诗坛么?是非、善恶、优劣就这么活生生地被颠倒了。

综上所述,窃以为在《人民日报》社论《正确使用祖国的语言,为语言的纯洁和健康而斗争》发表七十周年的今天,我们有必要重提这个话题。既然汉语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母语,那么,我们就有责任像保卫母亲那样捍卫语言的纯洁和健康。唤醒每一个人话语背后的权利意识,警惕某些人话语背后的权力意志,我们就能有效地阻止对祖国语言的玷污和危害,就能有效地遏制和清除“语言的腐败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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